Princess Caroline

輕鬆版的台灣式文革  by 閻驊     文章來自一千零一yeah 

這陣子台灣的新聞，都是由李泰安與趙建銘輪流擔任先發投手，檢調單位與邱毅擔任中繼與救援投手，這些人每天輪番上陣、上演了一場場類似連續劇「親家不計較」的新聞戲碼。

不過就在李泰安與趙建銘獨領風騷的同時，文化大革命四十週年紀念的新聞就這麼被悄悄地隱沒了！老實說，就算沒有李泰安與趙建銘努力地攻佔新聞版面，文革的相關新聞也不會擁有多大的新聞版面。因為台灣人不會關心文革，大陸人不願關心文革。

在台灣，像閻驊這種年齡、未曾參與文革，但是一直持續在研究文革的人真的不多、大概十隻手指頭就可以數得出來。也許我的詭異行徑只能用「上輩子曾經參與過文革、而且還不幸死於文革」來勉強解釋了（詳見：一千零一Yeah專欄第134集「紅衛兵的前世今生」）。

總之，以我對於文革的瞭解與認知，我總覺得目前台灣的社會氣氛的確存在了不少文革的影子，不過跟四十年前的中國肅殺版的文革卻又大異其趣，或許我可以用「輕鬆」來當台灣式文革的主旋律。

或許您一時之間無法瞭解何謂輕鬆版的台灣式文革，請容我用一些篇幅來為各位解釋。

對我而言，發生於四十年前的文化大革命是一場「莫名其妙的兩極化全民戰爭」。我們可以用當時流行的「文革式語言」看出端倪。

文革式語言的文法結構非常地單純！因為那是一種無須溝通的語言。總之，你是好人，你所指控的人就是壞人，所謂的好人並不存在與壞人「溝通」的義務，所謂的壞人也沒有「辯駁」的權利。

再者，文革式語言的特色就是揪著一句話、就開始對於所謂的「壞人」進行一輪猛攻。而且這句話還必須帶著聳動的標題與未審先判的執著。那怕是這句話是偷聽來的、或是掐頭去尾、斷章取義。總之，先罵先贏、先放話先贏。因為在大家都已經發瘋的狀況下，沒有人會查證事實到底是真是假！

文革式語言同時也是一種準戰爭語言，既然是戰爭語言，就必須要凶悍到讓人不寒而慄。就像邱義仁兩年前所講的「割喉割到斷」就是非常標準的台灣版文革式語言。至於中國大陸目前所使用的商業用語，也有不少是屬於文革式的準戰爭語言。

當然～文革最大的特色就是「這場混亂明明與首腦人物有關，但是無論是受害者與加害者都會賣力地幫首腦人物撇清責任。」

各位要知道，文革不只影響中國大陸而已，當時全球各地受到文革啟發、對於文革有所憧憬的人們是多到想以想像！所以在文革的十年期間，全世界也跟著中國一起忙。大家都在忙著上街頭、搞學運與工運、或者直接搞革命。

為什麼當時西方社會的熱血青年對於文革會如此地關注、如此地High呢？只是因為文化大革命是反體制、掃除傳統的革命嗎？當然不是～，大家之所以High到不行，乃是因為文化大革命是由統治者親自下海、直接發動（並不是只有喊口號囉！）的一場驚天動地的大革命，跟古今中外由暴民、亂民、貧民、市井小民所發動的平民革命完全不同！

不過當由統治者發起的革命混亂結束之後，卻始終沒有人敢說這場混亂的罪魁禍首就是統治者自己。就算是實力、能力、魅力大到無與倫比的鄧小平先生，也只敢輕描淡寫地說：「毛澤東是三過七功！」

這或許可以解釋為：整起文革悲劇，毛澤東大概只需承擔30％的自責分，其餘70％的過錯都是他身邊的人造成的！但是任誰也知道，這所謂「身邊的人」的權力基礎都是來自於統治者，所有的惡行都是來自於統治者直接與間接的授意與縱容。

不過文革式的思考邏輯卻明白地指出：老闆始終沒錯、所有的錯誤都是底下的王八蛋經理人（諸如：四人幫）所造成的。如果硬要說老闆有錯，那可能是因為老闆年紀大了、耳背了、被蒙在鼓裡了、或者是在任用這些王八蛋經理人之前，沒有好好「探聽」清楚。總之～老闆被某些萬惡不赦的王八蛋給蒙蔽了，被蒙蔽是老闆值得同情、且情有可原的個人悲劇，但並不算是他的過錯！

或許您看到這裡，您會認為閻驊有為文革平反的企圖心。不過我可能要害大家跌破眼鏡了！因為我根本不贊成現階段來為文革平反。我總認為文化大革命是人類歷史上最特殊的一場革命，因為大部分的參與者都同時具備受害者與加害者兩種身份。既然受害者與加害者無法明顯地區分，那又該如何平反呢？

或許一開始您被批鬥、被迫害，您算是一位受害者，但是您為了自保，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開始反擊，開始批鬥別人、迫害別人，這時您又變成了加害者。就算您從頭到尾選擇一言不發、明哲保身，但是您面對您的家人與朋友被批鬥、被迫害時，您仍舊不挺身而出保護他們，這樣您也算是間接的「加害者」之一。因為整個中國都已經發瘋了，人們才會在批鬥、迫害、悶不吭聲之間輪流當主詞與受詞，任何人都可能是加害者與受害者的「雙害合一共同體」，誰也不能倖免！

況且中國目前還存在了七、八億曾經參與過文革的人們，很少人敢把自己定位成不折不扣的「受害者」，就算有人可以清楚以「受害者」的身份出現來尋求平反，但是當初害他受苦的「加害者」也許是另外一場混亂中的「受害者」，所以這一切就如同循環小數一般沒完沒了！所以才會有很多大陸讀者會告訴我：「想要為文革平反，只是讓二次文革再度展開罷了！」

我們回頭看看目前的台灣，您不覺得社會氛圍中也充斥著文革的影子嗎？儘管我們是以「綜藝節目式的歡愉」來包裝這股文革氛圍，但是畢竟還是讓人感到憂心！

教育部長杜正勝的「罄竹難書」事件就有著文革式語言的精髓，他以教育界大家長身份所展現出的硬拗態度與擾亂傳統文化的企圖心，就讓人想起文革時期的文化第一打手：姚文元。

在南迴鐵路「搞軌」案一連串的特別節目中，我們也從看到了不少紅衛兵的影子。例如：檢警胡亂放話、媒體揪著一句話、就胡亂踢爆的聳動報導型態、先行公審李泰安、然後再把他捧為不畏惡勢力的平民英雄的製造衝突心態，如同當年紅衛兵下放學習的記者，帶著去台東度假兼採訪的悠閒心情把整則新聞報成了綜藝連續劇。

當年紅衛兵造反，打著是捍衛毛澤東的旗幟，而今日新聞媒體的報導也是打著「捍衛觀眾知的權利」的旗幟。實在跟文革沒啥兩樣！

至於趙建銘的案子，光從「婚前沒把親家探聽好」這句話，就讓我嗅到文革期間六親不認的肅發氣氛。而現在瀰漫著「總統是被周圍的王八蛋給蒙蔽了」的論調，更讓我想到文革結束時荒謬的責任歸屬論。

總之，本期文章鐵定非常冷門，所以我就寫到這裡了，我不知道李泰安與趙建銘的新聞何時才能真正地落幕，總希望李泰安的版面可以被李安取代。趙建銘的新聞也可以早日交還給同是台南子弟的王建民。

【本文為閻驊的一千零一Yeah第371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