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incess Caroline

禮物的秘密

這個故事是有關賈士帕(Gasper)、梅柯爾(Melchoir)、伯達撒(Balthasar)，以及他們帶禮物給那個新生王的故事。他們看到了星星，跟著它走了幾個星期，穿山越嶺，還橫度沙漠。騎著他們的牲口，搖搖晃晃地來到了聖嬰救主的跟前。 

他們的禮物是什麼呢？大家或許已經知道了，他們帶來黃金、乳香和沒藥，但故事並不是到此為止。

我們第一個看到賈士帕(Gasper)。他的外袍是用最好的絲絨做的，還鑲著上好的皮邊。他的前頸戴著寶石，是個很有錢的人。

旁觀的人只看到他在門口停了下來。「他在禱告哩，」他們看到賈士帕的嘴唇蠕動不停，便如此低聲彼此交談著。之後賈士帕站在看守的天使長加百列前面。

「每個進去的人都要帶份禮物，」加百列說：「你帶了嗎？」

「我帶了，」賈士帕說著，高高地舉起一個精緻的盒子。盒子不大，可是相當重，他得很費力才能舉起來：「我帶來了幾塊純金。」

加百列很嚴肅地說：「你的禮物必須是你的本質。必須是你靈魂深處很重要的一部份。」

「我帶來的正是，」賈士帕很有信心地回答說，嘴角還帶著一份笑意。

「那麼，這就是你的禮物了。」加百列說，當他讓賈士帕進去時，也帶著笑。

於是賈士帕往前走，正當他要跪下，把那些黃金放在聖嬰前面時，他突然驚駭地頓了一下，站直了起來。握在他伸出的手中的，並不是黃金，而是一把鐵槌。鐵槌的前端發黑，滿了釘痕，比男人的拳頭大了許多。它的柄是很結實的木頭作的，差不多有人的手臂那麼長。

「可是，可是──」賈士帕呆呆地瞪著那把鐵槌，眼睛張得老大，期期艾艾地不知該說些什麼。這時，他聽到加百列溫和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

「這就是了，這就是了，」加百列：「你將你的本質帶來了。你手上拿著的就是你貪心的鐵槌。你用這把鐵槌壓迫別人為你勞動，以換取今天的財富。你用這把鐵槌建了一棟大房子住，而讓別人住在茅屋裡。」

猛然間，賈士帕明白了事實。他滿帶著羞愧對聖嬰鞠了個躬，就轉身出門想要離開。可是加百列擋住他的去路。

「你還沒有獻你的禮物呢。」

「要我獻這個？」賈士帕驚恐地反問，眼睛瞪著那把鐵槌：「我不能拿這個獻給王！」

「可是你一定要，」加百列回答說：「這就是你來的目的。你不能再把它拿回去。它太重了。把它留在這兒，否則它會毀了你。」

賈士帕再次地明白，天使所說的是事實。但他還是抗議著：「可是，這把鐵槌太重了，小嬰孩怎舉得起來呢？」

「祂是唯一舉得起這把鐵槌的，」天使回答說。

「可是這鐵槌太危險了，祂可能會打破祂的頭或腳。」

「這個，」加百列說：「你只管交給天堂就好了。鐵槌會找到它自己的位置的。」賈士帕緩緩地轉身回到小基督躺著的地方，輕輕地把那把醜陋的鐵槌放在聖嬰腳前。然後他站起身來走到門邊，又停下來轉頭望那位救主一眼，就匆匆地跑出去了。

等在外邊的世人只看到賈士帕的臉上帶著微笑，雙手高舉，好似天使的翅膀使得他的手指增添了榮光一樣。

第二個要進門的是梅柯爾。他的穿戴沒有賈士帕那麼耀眼，因為他身上披著的，是一件學者的黑袍子。可是他的長鬍鬚和深深的皺紋充份地說明，他追求真理的時間已經很長了。當他在門口停下來時，旁觀的人也都噤聲靜看。可是只有梅柯爾看得到那個守門的天使。只有梅柯爾聽得到祂的聲音。

「你帶了什麼來？」加百列問道。

梅柯爾回答說：「我帶來了乳香，是來自遙遠的地方、年代很久遠的香料。」

加百列像前次那樣，很嚴肅地說：「你的禮物必須是你的本質。必須是你靈魂深處很重要的一部份。」

「當然是的。」梅柯爾很認真地回答道。

「那麼進來吧，進來就知道了。」加百列為他開了門。

梅柯爾忍住呼吸，注視著眼前的景象。在他多年追求真理的經驗中，他從未感受到比眼前這一幕更真的真理了。他恭敬地跪下來，從袍子下面抽出這個寶貴的銀瓶。

可是就在那一刻，他倒抽了一口氣，緊盯著那個瓶子。他手中的那個瓶子並不是什麼銀的，只不過是普普通通的一個陶瓶，又粗又髒，就和隨便在一個破落的架子上看得到的一樣。他緊張地打開瓶蓋，聞了聞瓶子裡面。他跳了起來，卻與守在門口的天使撞個正著。

「我被騙了，」他氣忿忿地說：「這根本不是我買的乳香！這是醋酸嘛！」梅柯爾粗聲地咆哮，好像中了詛咒似的。

「沒有錯，這就是了，」加百列說：「你把你的本質帶來了。你把你心中的苦毒帶來了，你把你心中的苦毒帶來了，你把你生命中因為嫉妒和仇恨而變得腐敗得酸醋帶來了。你心中帶求知識，可是卻讓你的心裡充滿了惡毒。」梅柯爾聽到這裡，肩膀垂了下來，別過臉去，胡亂摸索著他的袍子，好像要把瓶子藏起來似的，默默地向門口走去。

加百列笑著，溫和地把手按在梅柯爾的手臂上。「等等，」他說：「你必須把禮物留下來。」

梅柯爾很痛苦地歎了一口氣，說：「我也希望能這樣啊！許久以來，我多麼渴望能夠擺脫這些靈魂中的苦毒！你說對了，我的朋友。但我不能把這些留在這裡！不能留在這個充滿愛與純真的地方。」

「可是你可以的，」加百列說：「而且這也是必要的，如果你真的要潔淨的話。這是你唯一能把這些苦毒留下來的地方。」

「這都是些腐臭而惡毒的東西，」梅柯爾抗議道：「如果這聖嬰的嘴唇沾到它們該怎麼辦？」

「別耽心，這個問題你留給天堂好了，」加百列回答道：「在那兒也用得著醋的。」

於是梅柯爾把他的禮物放在救主面前。看到的人都說，當他走出來的時候，眼睛裡閃著最清亮屬於天堂的真理光芒。

還有一個來賓要獻他的禮物。他大步地走上前來，背脊挺得比橡樹作的屋樑還直。從他走路的姿態就可以看出，他是個發號施令的人。這是伯達撒，是好幾個兵團的大統帥，統管著好幾個城。在他面前是個銅製的盒子，閃亮的銅柄握在他的手中。

當旁觀者看到他在門前徘徊時，都竊竊私語起來。「看哪，」他們小聲說著：「即使像伯達撒這樣神氣的人，在等著他的王面前也要敬畏三分哩。」事實上，讓他徘徊的並不是別人，而是加百列。

「你帶禮物來了嗎？」

「當然，」伯達撒回答道：「我帶了沒藥來了，這是我所征服的地方最好的出產，很多人為此作戰，也為此而死。這是種最罕見的草藥精華。」

「可是這也能代表你的本質嗎？」加百列問道。

「是的，」將軍回答。

「那麼來吧，」天使說：「我們就會曉得了。」

即使是什麼都不怕的伯達撒，在進門之後，仍禁不住一陣敬畏之感。他感覺他的膝蓋一陣軟弱，這是他前所未有的感覺。他閉上眼睛，以恭敬的心跪下，逐漸移向前。接著他深深一鞠躬，臉幾乎貼到了地上，然後緩緩地打開盒子，抬起頭，並且張開眼睛。

如今，擺在聖嬰面前的，不是什麼，而是他自己的長矛。圓的矛柄因他手掌汗水多年的浸潤而奕奕生光，矛上的鋒刃也反射著燭火，炫人眼目。

「不可能！」伯達撒粗氣低聲說：「一定是有敵人在咒詛我。」

「這當中有比你所知道的更多的真理，」加百列在他的背後輕輕說：「有成千的敵人在咒詛你，並且把你的靈魂變成了長矛。你一向是為了征服人而活，結果是你自己被征服了。你所打勝的每一仗，事實上是把你牽到敵人更頑強的另一場戰爭去。」

天使的這番話，在伯撒達的靈魂深處起了深沉的迴響。他遲疑了半晌，然後，回過神來，拾起長矛，向門口走去。

「我不能把這東西留在這兒，」他說：「我的手下需要它的，我不能就這樣放棄它。」

「你確定你保有得起這枝矛嗎？」

一段很長時間的沉默。終於伯達撒鬆了手，長矛掉到地上。但當他看到那個小嬰兒時，他對加百列輕聲說：「難道要留在這兒嗎？這樣安全嗎？」

天使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也輕聲地回答：「留下它吧，這裡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可是祂只是個小孩子，而長矛這麼尖銳，很可能會刺傷祂的肌膚。」

「不用耽心，把問題留給天堂吧。」加百列回答道。

後來人們都說伯達撒冷靜地離開了，他的雙臂溫和地垂在脅下。他們說他最先走到等著的賈士帕與梅柯爾面前，如兄弟般地擁抱他們。接著他又轉身面向其他的旁觀者，一個個地擁抱他們，就如同迎接許久未見的友人一樣。

可是你也許會問，他們的禮物後來怎麼了...那把鐵槌、那瓶酸醋，還有那枝長矛？有另一個故事會告訴我們，多年以後，也耶路撒冷城另一座孤獨的山嶺上...。可是朋友們，別耽心，天國已經擔當了這些重擔，而且，也只有天國才能。